『仁怀物种』赤水河畔杜鹃花

来源：酱香仁怀发布时间： 2024-05-10 作者: 黄黔华

当年，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让人们记住了红军小战士潘冬子。电影中，邓玉华演唱的插曲《映山红》传唱至今：“夜半三更哟盼天明，寒冬腊月哟盼春风。若要盼得哟红军来，岭上开遍哟映山红……”

映山红，是华南和西南山区常见的野花。每年清明后，一簇簇、一团团的映山红，开遍山野。仁怀市的长干山区，分布着规模连片的映山红，立夏前后，很多人都会去山上观赏满山的映山红，被漫山遍野的红色震撼，同时也为当年红军转战长干山区的故事感染。

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，是中央红军长征时付出了巨大牺牲的地方。村小的校长是语文老师，在课堂上告诉同学们，家乡的红土地、映山红，是革命烈士鲜血染过的。

▲映山红

那时候，已上映快十年的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，仍然每隔一段时间，就会在公社礼堂，或者是村里的禾场上放映。尽管，电影中很多的台词人们都能背下来了，但每次都能吸引很多人来观看。潘冬子以及映山红，在那一代人的脑海中，深深扎根。

大约是受这部电影以及插曲，还有老师教诲影响，那时候，学校里每年清明节组织学生去祭扫烈士墓，路上很多同学都会采一捧映山红，还有几枝白花檵木，恭恭敬敬地摆放在烈士墓前，然后敬上队礼并宣誓。

在我老家，还有一种黄色的映山红，被称“老虎花”，冬季会落叶，但很少见，老人们总是反复告诫孩子们“这花有毒，碰不得”。成年后，查阅资料和请教中科院的植物专家才知道，这种黄色的“映山红”，实际叫做“羊踯躅”，可以入药治风湿性关节炎、风寒、癣疮等病，可提取麻醉剂、镇痛剂、杀虫剂等。而红色的映山红，则称为“红踯躅”，其根、叶、花皆可入药，用于治疗不同的疾病，但主要功能是活血、止痛、祛风湿。

『仁怀物种』赤水河畔杜鹃花

▲羊踯躅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“羊踯躅”跟常见的红色映山红一样，都属于杜鹃科杜鹃花属植物。汉代《神农本草经》中，将其归为有毒植物，这也是杜鹃花科植物中最早有文字记载的一种。

当然，无论“羊踯躅”，还是“红踯躅”，都主要分布在华南和西南地区，品种多样，色彩丰富，植株高度在1.5米到3米区间，是多数地区最常见的品种。尽管，人们把习惯上“羊踯躅”、“红踯躅”都统称为杜鹃花，都称作“映山红”（Azalea），但从植物分类学的角度，它们却是不同的杜鹃花亚属，即“映山红亚属”、“羊踯躅亚属”。同时，植物学家们又根据它们不同的特点，杂交出更多新品种，如园林中常见的比利时杜鹃、日本杜鹃、落叶杜鹃等。

传统中国文化中，以映山红为主的杜鹃花，代表炙热与浪漫的情感，和坚贞不屈的革命精神，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唐代诗人李白“蜀国曾闻子规鸟，宣城还见杜鹃花。一叫一回肠一断，三春三月忆三巴”的诗句，又以“子规啼血”典故，赋予了它浓厚的思亲色彩。

『仁怀物种』赤水河畔杜鹃花

家族庞大的杜鹃花，有上千个自然品种，已知中国生长的有600多种，是中国传统的三大野生名花之一。通过《神农本草经》记载可知，中国对于杜鹃花的利用，可以追溯到汉代。而对它园林栽培，据记载是唐贞观元年（627年），其中最有名的案例是镇江鹤林寺栽培杜鹃花。此外，唐代诗人白居易，对杜鹃花情有独钟，曾亲自从山上移植杜鹃花，第一次“争奈结根深石底，无因移得到人家”，第二次终于移植成活，写下“忠州洲里今日花，庐山山头去年树，已怜根损斩新栽，还喜花开依旧数。”的诗句。

作为世界杜鹃花主要资源地，中国尤其是西南地区，成为欧美“植物猎人”的关注点。大约200年前开始，这些国家的“植物猎人”进入西南地区，采集中国野生杜鹃种质资源，带回自己的国家展示、培植、杂交。其中，较为有名的案例，是19世纪早期，英国的傅利斯先后多次深入中国西南，发现采走309种杜鹃新种，引入英国爱丁堡皇家植物园。期间，他还在云南将一株高29米，树龄280多年的大树杜鹃砍倒，锯下一段，带回英国，在大英博物馆中展示。

▲粉色映山红

现在，杜鹃花已成为一种国际性观赏花卉，全球人工培育的花品种多达3万余个。至2021年，全球杜鹃花市场份额约为50亿美元。

仁怀市境内的长干山区，酸性的沙质土壤，相对适宜的海拔高度和空气湿度，非常适合杜鹃花的生长、繁衍，据说也有“羊踯躅”生长。近两年调查中，我记录的赤水河流域20多个杜鹃花品种里，在仁怀市境内发现的常见野生资源有6个，包括映山红、紫杜鹃、长蕊杜鹃、马银花、溪畔杜鹃、习水杜鹃。此外，还有多个未能辨识的标本。

『仁怀物种』赤水河畔杜鹃花

▲长蕊杜鹃

在仁怀发现的杜鹃花，均分布于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林。按开花分布海拔高度，以及开花时间等分析，它们均属于春鹃系列，即在春季开花的品种。其中，开花最早的，是紫杜鹃和长蕊杜鹃、马银花，它们多数在清明前进入花期，之后才是映山红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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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马银花

这些品种当中，分布量靠前的三种，依次是映山红、长蕊杜鹃、紫杜鹃。主要分布区域为长干山区、桐梓河峡谷及赤水河峡谷顶部局部。由于耕种和早年砍柴，杜鹃花在仁怀的分布破碎，呈小群落分布，常常点缀于其它植被密集区边缘，少有连片超百亩的优势群落。不过，据部分山区群众说，也曾有超过百亩的群落分布，但近二十年来由于封山育林，其它植被生长旺盛，逐渐占据森林的顶层，使得多数低矮品种的杜鹃花获得的阳光资源有限，群落优势渐失。

『仁怀物种』赤水河畔杜鹃花

▲头巾马银花

我在调查中还发现，在植被茂密的山区，杜鹃花的幼苗，多萌生于林地边缘或森林空窗地带。而在森林中间尤其是落叶较多的地带，几乎找不到当年或两年左右树龄的小苗。这种现象或许表明，杜鹃花的种子成熟掉落后，被林地上厚厚的落叶阻挡，无法接触到土壤，由此失去萌发条件。只有极少数，在风力或动物帮助下，能够抵达附近的林地边缘或森林空窗地带萌发。

当然，这是大自然竞争的法则，也是森林演替的必然。本身，杜鹃花科杜鹃花属的植物，也是在自然竞争中繁衍起来的庞大家族。

▲长蕊杜鹃

杜鹃花科的植物，种类十分丰富，分布也十分广泛，但最为密集的分布区，是横断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，据称全球有1000多种杜鹃花中，有500多种分布于此。植物学家们认为，杜鹃花是中国木本植物最大的属，它在横断山地区经历过快速的适应辐射演化，杂交和多倍化可能是该属植物物种多样化的重要方式。

此外，中科院的专家通过对200多种杜鹃花进行基因测序，获得了3400多个直系同源核基因。由此，可以推测，很多的杜鹃花之间，存在“亲戚关系”。这表明，这种植物在大自然中，它们在外力作用下，杂交出了许多新的品种，以更加适应生存环境的变化，展现出顽强的适应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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